“这是凤翔城的北门?″。
“兽国与仙朝的分界便是这堵墙。”。
“外域的传说倒是漂亮。”。
身侧一路向南的商队,一个牵着羚牛的长毛人打断郑南的话。
“那不是墙是啥?”。
“是龙骨。的尊得烛龙之眼,其瞳见天光下陷成潭,冥水将覆时,有金乌衔一枝于潭边,枝沾冥水而生环潭而成。潭谓内海环山谓祖山。”,长毛人摇晃着双耳上同猞猁样的长毛得意地笑着,压下后边的故事等人去求问。
“金乌去后潭水没山夺西南,山崩时有龙吟,乃知为龙骨。″,猎失看向那长毛人呵呵一笑。
长毛人扣下斗笠牵着羚牛在前后商队人齐声的哄笑声中快步走远。
“黑鹿东游遇白虎相阻,环烛龙之山立墙以隔。此墙便是。″,郑南向秦休解释。
“鹿和虎,是神吗?”。
“是神尊。”。
“那长毛人到是好玩。”,猎失伸手从街边摊位捡起一柄牛角梳。
“毛人喜夸易羞。”。
“倒是兽国之中异种人物颇多,也不知有什么古怪之处。”,梳理起头发。
“你的行李买够了没。”,秦休看向猎失。
“差不多了,再买些吃喝。”,扔下几枚铜板将梳子插入腰间。
“真不该让她们知道金子有多贵。”。
“算了吧,要不咱俩换换。″。
“没事,钱重我背。″,秦休抓住包袱包打起的布结赶向前边。
那堵墙足有千丈,其色发白发灰如夯土。墙上架有升降梯,正有人货不断上下往来。
“是瓶罗的祖师用晶石锻造,已用过百十年。”,秦休驻足时郑南走到其身边说到。
“那之前呢?不是所有东西都与你八谷道有关吧。”。
郑南腼腆一笑,说:“之前有一条道,是剑骨的祖师斩出来的。”。说着,伸手指向土墙。
在他伸手自左上划至右下的轨迹后果真有一条贴住墙壁的山道。
“自此,行脚商与商帮不断交通也不断死亡,便有了那些器械。″。
说完,带着秦休走向墙下。
两边街市渐稀,忽多树木,至墙下半里处尽皆青草。
“能看见吗?”。
“能。″。
青草间多白骨,骨堆处自是草丛。
“没人埋?”。
“这是百年前的,封土都被冲下去了。″。
“咱们走哪条道?″。
“陡点的,能看看风景。”,猎失替郑南答道。
“也好。”。
众人沿路直行到升降梯下,缘墙右行一刻半才见入口。
“传说是真的。",秦休摸着坚实的墙壁看向山道尽头,“这不似寒不似炽的炁,是金吗?”。
“是剑气。”。
此道无拐折通上墙顶,壁质如石不生草木,道路光滑无凹凸,半途时可见全城景致。
猎失摆过头发,“这风,我服了。″。
语罢,秋月向后压倒双臂后荡甩起。衣物与气流拉扯爆出“砰!”的一声,莲步后摇手指早捏住裙摆轻轻抖开压下。
“来后边吧,”,郑南刚开口,秦休一把将郑南拉到身后,赶上前去,“没事吧?″。
“你看见了?”。
“我以为你摔倒了。″。
秦休刚用尽显诚挚的双眼盯住秋月额前的刘海儿,“你先下去。”,猎失突然出现在秋月身左,白光一闪,抬脚将秦休踹下高墙。
“那咱们先走。”,郑南摇头建议到。
秦休看着天空,安稳地落在草地上。脑下所枕之物,应是半块头骨。右肋处折一根断骨插入肺叶,无疼痛感。伤处正在慢慢好转,有感觉,是断骨消融于肺叶通过每一条血管流遍全身又在右肋处重新聚合。
此时。嗯。我真像一方天地。
秦休这样想到,若是周身成周天,是否会与天同寿?不过我什么都没看见,挨那一脚太冤了。
心中呼念风,身体飘起脚尖点地将身躯立直。
背上的包袱有多重,对秦休而言便是一缕风在天空中的重量,不可能去估量。
脚步放开心中念疾,身体便来到墙底、墙上、墙顶,止步时,那三人还在山道上。
墙顶径宽少说一里,表面为铅灰色,敲击时音色同铁,只是目之所及平整如镜且寸草不生混如一块坚冰。
手触在其上,脑海中便现出一黑潭,潭中踞一白虎毛色纯净于漆黑中似显出白芒。
虎目忽开,赤目,其内白仁竟让人感到其血也应极白极弱极为驱人爱怜。
秦休只感到那白仁的白是一种极端的力量,形如深冬之阳质如消金之水。
“秦休,寡人穷方。"。
鼻息惊起一层浪涛袭向秦休。
在秦休躲避之时,“喂,跳舞呢?”。
“看你们还不来我走了几步桩步。对了,那个传说还有后续吧。”。
“哪个?”。
“黑鹿立墙之后,白虎呢?″。
“白虎斩其根使墙年消一丈。也就再三百年,这鹿墙就不见了。″。
“那墙最初有多高?”,猎失问道。
“绝云割天分隔日月。还好是斩了。″。
“太阳在外?”。
“是。日乌落在兽国南缘的大湖烤出死潭与赤沙川,落在北谐郡炽出黄沙之地,最终落入北海偏西处的西暮岛。月蟾落在兽国都东侧的雪凝峰,将雪顶抬高万丈。″。
“这墙立了有多久?″。
“两日。”。
“成仙了也做不到吧?”,看着郑南的两根手指,秦休转过身,“先去天柱山,向西走。”。
只是百里之外再无村落集市,四人露宿三日后终见一村寨。
“我的铜板怕是花不出去了。"。
郑南早将包袱卸下走在秦休身旁,“是你不换的。”。
“福兮祸兮焉能详数。”。
“兽国人稀易货以金石之物,书上记载的很详细。”。
“人艰不拆,听过吗?”。
“没有。″。
“那就多读书。”。
村寨多石屋上覆草皮苔藓,寨民肤白偏蓝。早有孩提躲在柱后打量,更有胆大的相互怂恿挟搡着围住几人。
“你们来我们村干什么?”,一领头的稍壮实的小孩堵住行在前方的猎失与秋月。
“住宿休息,你们家的大人呢?”,猎失将眼珠向下一瞟压制住那小孩随后蹲下身子。
“下,下田去了。”。
“村里哪家有大人?”。
小孩掉头跑掉后周围孩子亦四散而去。
“你下次眯着眼不就行了。”。
猎失的槽牙咯吱磨擦终止了对话,四人继续前行。
不多时,一花白胡子的半瞎老人拄拐候在路中,身后自然是那群小孩。
秦休挡住猎失,郑南抢先一步拱手表明来意。
在老人的安排下四人住到了一老妇家,老妇家中有一十五六的女孩。
次日天阴,空中留成灰白色。村中磨场处早有了人群,在清早本该上地或做工的时当很不正常。
一石屋中的四人透过车轮马蹄甚至赤脚草鞋布鞋连串的响动算是明白了大概——送尸的人来了。
村中磨场不算大,停有一辆牛鹿拉的木车和一卸好的载满布匹的大木车,余下的车辆排在路上占了半条村道。
村寨中老少都在,领头的屯长看了圈人群,用干涩沙哑的嗓音说:“垒石村,兵丁六人,晌钱六两葬费六两。人在车里。″,副官将一钱袋放在裹尸的麻布上。
“军爷把人送来了,各家兄弟都背回去吧。”,那半瞎老人吩咐着。
没有人说话,连怀中的婴儿都只是看着。几个青壮的少年瞪着双眼揭开盖在牛鹿车上发黄的麻布,依次将裹住尸身的草席扒开卷好拉出车架背到背上,从人群让开的道中走回家去。
“猎失,你过去把人背回来吧。"。
秦休忽然看向猎失。
“好。你想好了。″。
“嗯。”。
猎失侧过脸闭眼静听着人群的动作。
忽然间,那个老妇趴在了地上不住嚎哭,身旁一及笄少女呜咽着拉住她的胳膊跪在地上。
听不到背尸的脚步声,转而是安静地人群中隐约的啜泣声和那两人的哭声。人群更安静了,围得更紧密连一丝透风的缝隙都没有。
兵卒们沉下脸等待屯长发令,这人群像一堵城墙,他们进退两难。
“人是死了。当兵的有几个死不了的,这次是他们,下次是我们。”,屯长推开人群正走出谷场。但人群再次聚起使身后的兵卒寸步难行。
“我儿就这么死了!他才十六!呜,呜……”。
屯长又挤入人群走到老妇身边,“我弟死的时候才十三。看这把刀。”,拔出鞘,云纹的刀很窄很厚,“你儿子的命我还不了,血先给你。”,从小臂穿过去,**,“还要吗?”。
老妇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走。开拔。”,招呼队伍架车离开。
“不去看看?”。
“看什么?”,郑南问道。
“你们没读出他们所想?”。
“读心只是看出感情喜恶,他们心中若不念想或藏得很深,没人能看出来的。”。
“看见那人所负的箭鞘了吧。”。
“嗯。”。
“尸体背上的伤口应是那箭头穿的,那人也不只是个千夫长。”。
磨场终于空了大半,五家人正在商量。半瞎的老人正安抚着老妇和女孩。
“吼。”,一只银色巨狼从磨坊后窜出惊散了人群,之后狂风大作,再睁眼时钱袋,尸体,布匹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两辆翻倒的木车。
山路漫漫,那队军士无人说话自是低头随耳侧车轴与车辙间吱吱呜呜的声响迈着步子。
寒雾自一侧山壁缓缓滑下,停滞在道路上又不断堆叠直至没过崖边的树木溢出山道。
无人说话,兵将自顶着寒气前行。
又行百步。
“不对,都停下!”。
路上积霜厚过一寸,行走时咯吱咯吱的声响终是让冻到麻木的屯长有所察觉。
“拔刀,小心戒备。”。
“哈哈,哈,哈哈哈哈。”,怪叫声响起。
“将军,是那儿个逃兵。”。
“什么?”。
“刚在我脸旁。”,一兵卒转过耳侧的刀刃用刀面磨蹭着脸颊,寒冷的兵器坚硬并让人踏实。
“那六个货还敢来?大不了再杀一次!”。
“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有脸?”。
“三人一组,点灯!把车赶到一起!”,领头的军士翻身下马两步退入车队中。
“还我命来!还我命——啊!哈哈!”。
“妈的!还他妈敢回来!扔下兄弟们逃跑时想过老子的命没!”。
“cnnn折了的百十兄弟在底下等着你们!”。
“禁声。”。
“我死得……”。
数支破甲箭满弓飞出,寒雾消散。
此时山道那片霜花如雪厚厚积在路上车上。
“何人?”。
“过路人。”。
兵卒已围住秦休所立的牛鹿车。
“仙家,在下有公事请行个方便。”。
“有礼了。我这就走。”,踏入半空浮动的水汽中消失不见。
没有停留,车队吱悠吱悠地走远了。
“看出来了?”。
“嗯。两军交战,有六人畏死逃跑,枪阵散乱被破,死百余人。之后那将领那队人死战溃敌,再后来六箭追死逃兵,最后就是送尸了。”,郑南闭眼养神。
“只怕是他救得那六人的全尸恶了大将。”,秋月接着说,“折官要得钱财给死者送尸。”。
“那队人是他的亲兵?”。
“是。‘本就不愿来这,连口水都没人递。要不是有将军在早就动手了。’有个人就这么想的。”。
“这不受人待见的事真不好做。”。
“将心比心。总得有人做。”。
“先回村寨走了走了。”,猎失早垂下眼皮全无了兴致。
石壁上有三支箭,一支钉入石壁,一寸外的两支,一支没了箭头劈开两半一支钻入其中只见尾羽。
山道之事也应随山道的霜花,匆匆化为水渍渗入土石中再无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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